
夜色深重,铜雀台的烛火摇曳,映照出曹操苍老而疲惫的脸庞。
他这一生,叱咤风云,雄霸一方,却终究逃不过天命。
床榻边,太子曹丕神色凝重,他知道,父亲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。
然而,在弥留之际,曹操的眼神却忽然变得清亮,仿佛洞悉了世间一切的伪装。
他颤抖着伸出手,紧紧抓住曹丕的衣袖,一个埋藏了半生的秘密,此刻正要冲破死亡的桎梏,揭示一个陪伴他最久的“傻子”的真实面目。
01
“咳咳……丕儿,你来了。”曹操的声音沙哑而微弱,如同风干的枯叶在地上摩擦。
曹丕跪坐床边,握住父亲冰冷的手,眼中满是忧虑:“父王,儿臣在此。您感觉如何?”
曹操缓缓睁开眼,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眸子,此刻蒙上了一层灰白的薄雾。
他望着帐顶,仿佛透过那层层叠叠的丝帛,看到了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。
从起兵讨董,到官渡之战,再到赤壁折戟,直至如今三分天下有其一,他的名字,已然刻入史册。
然而,此刻萦绕在他心头的,并非宏图霸业,却是一个常年伴随他左右,被世人称作“虎痴”的粗犷汉子。
“丕儿啊,”曹操轻叹一声,气息微弱,“我这一生,刀光剑影,危机四伏,能睡几个安稳觉,全赖有他。”
曹丕心头一动,父亲口中的“他”,自然是许褚。
这位虎贲中郎将,自曹操起兵以来便追随左右,勇猛无匹,忠心耿耿。
世人皆知他力大如牛,却也心智憨直,时常做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“蠢事”,故得“虎痴”之名。
曹丕对许褚的印象,也多是粗鲁耿直,忠勇有余,机敏不足。
他想不明白,父亲弥留之际,为何会提起许褚,而且语气如此复杂。
“许将军忠勇可嘉,儿臣自是敬佩。”曹丕恭敬地应道。
曹操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,像是欣慰,又像是无奈。
他没有立刻回应,只是轻轻咳嗽了几声,胸口剧烈起伏。
床边的侍医连忙上前,给他喂了一口温水。
“忠勇……自然是忠勇。”曹操接过水,缓缓喝下,声音稍稍恢复了一些,“可他的‘痴’,却不是你我所想的那般简单。”
曹丕疑惑地看向父亲,不明白这其中有何深意。
许褚的“痴”,天下皆知,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?
曹操见曹丕不解,疲惫地闭上眼睛,陷入了短暂的沉思。
他的脑海中,浮现出许褚那张憨厚的脸,以及无数次在生死边缘,那个身影所带来的安全感。
那不是简单的武力,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守护。
“你可曾记得,当年张绣反叛,我身陷绝境,若非许褚拼死护卫,我恐怕早已命丧宛城?”曹操忽然睁开眼,目光灼灼地看向曹丕。
曹丕点头:“儿臣记得,许将军赤膊上阵,手持长刀,奋不顾身,杀出一条血路,方保父王平安。”
“是啊,他勇猛无敌,这天下无人不晓。”曹操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,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,“可你可知,在那样的绝境之中,一个仅仅靠蛮力的人,是无法做到万无一失的。”
曹丕眉头紧锁,他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。
在常人看来,许褚的勇猛便是他最大的依仗,足以应对一切险境。
“你以为他只是傻乎乎地冲杀吗?”曹操的声音又低了几分,仿佛在说一个只有父子二人才能听见的秘密,“不,他每一次的‘冲动’,每一次的‘鲁莽’,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。他是在用他那看似粗笨的外表,掩盖着一颗比谁都清醒的心。”
曹丕大为震惊,他从未听过父亲对许褚有如此评价。
在所有人的眼中,许褚都是一个头脑简单、四肢发达的武夫,除了忠诚和勇武,再无其他。
“父王,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”曹丕难以置信地问道。
曹操闭上眼,再次陷入回忆。
他的一生,充满了尔虞我诈,阴谋诡计。
他深知人心险恶,也深知权力斗争的残酷。
身边的人,无论多么亲近,都可能在某个时刻背叛。
唯有许褚,这个被他亲手从乡间招募而来的壮汉,从始至终,都如一块磐石,坚不可摧。
“他装傻充愣,就是为了让我能睡个安稳觉啊……”曹操轻声呢喃,这句话仿佛是从他灵魂深处发出的感叹。
02
曹丕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神情,那种语气中蕴含的深沉情感,让他意识到这绝非寻常的感慨。
他屏息凝神,等待父亲继续讲述。
曹操喘息着,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,便如洪水般汹涌。
他想起当年初识许褚的情景。
那时的许褚,只是沛国谯县的一个普通壮士,领着乡勇抵御贼寇。
曹操听闻他力大无穷,便派人招募。
初见时,许褚便是一副憨厚模样,话不多,却眼神坚定。
曹操当时只觉得此人可用其勇,却未曾料到,他竟在往后的岁月里,成为自己最坚实的依靠。
“你可曾想过,为何许褚从不结党营私,不拉帮结派?”曹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引导,“他武艺高强,统领虎卫军,若他有心,完全可以在军中培植自己的势力。可他没有,他甚至连与文臣武将的私交都极少。”
曹丕仔细回想,确实如此。
许褚在军中,除了执行曹操的命令,几乎不与人深交。
他总是独来独往,除了曹操的亲卫,几乎不与任何人亲近。
以前他只当是许褚性格使然,不善交际,如今听父亲一说,却觉得其中有蹊跷。
“这便是他‘痴’的一面。”曹操苦笑一声,“他表现得不近人情,不谙世事,让所有人都觉得他只是一介武夫,除了听命行事,别无他求。这样一来,就没有人会防备他,没有人会嫉妒他,更没有人会试图拉拢他。”
曹丕心中一震,父亲的话如醍醐灌顶,让他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许褚。
一个看似愚钝,实则精明至极的许褚。
“我身边的谋士,如荀彧、郭嘉,他们智慧过人,却也心思缜密,难免会有自己的考量。武将如夏侯渊、曹仁,他们勇猛无畏,却也性情刚烈,容易被人利用。”曹操继续说道,语气中带着对往昔的感慨,“唯有许褚,他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单纯的‘虎痴’,让我在他面前,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备。”
卸下所有防备?曹丕从未想过父亲会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对一个人的信任。
曹操一生多疑,即便对至亲骨肉,也时常保持警惕。
能够让他卸下防备的人,这世间恐怕屈指可数。
“虎痴的‘痴’,是他的盔甲,也是他的利刃。”曹操的声音渐弱,但眼神却越发清明,“它让那些企图对我图谋不轨之人,放松了警惕,以为只要避开文臣武将的耳目,就能得逞。可他们不知道,真正最危险的,恰恰是那个看似最无害的‘傻子’。”
03
曹丕的心湖被父亲的话语搅得波澜起伏。
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对许褚的认知。
以往,他只觉得许褚是父亲身边的一道坚实屏障,凭借其勇武,震慑宵小。
但现在看来,这道屏障的构造,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精妙。
“父王,您说许将军是装傻充愣,可他平日里的一些举动,又该如何解释?”曹丕忍不住问道,他想到了许多许褚的“傻事”。
比如有一次,他当着众将的面,把一封写错字的军报念得磕磕巴巴,引得众人哄笑。
又比如他吃饭时狼吞虎咽,甚至将碗里的肉汁溅到胡须上,全然不顾形象。
这些,都像是发自内心的憨直。
曹操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。“那些……正是他高明之处啊。”
他顿了顿,回忆起那些往事。
“还记得当年,我与袁绍在官渡对峙,战事胶着。我军粮草一度吃紧,军心浮动。有几名将领私下里抱怨,被我发现。我大怒,欲将其处斩,以儆效尤。”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沉重,“当时许褚就在我身边,他突然大声吼道:‘主公,俺饿了!俺们好久没吃饱饭了!’说着,他竟然当着众人的面,抓起桌上的一块冷饼,狼吞虎咽起来,吃得满嘴都是碎屑。”
曹丕记得那件事,当时众人都觉得许褚粗鲁无礼,不懂场合,甚至有些丢曹操的脸。
曹操当时也只是皱了皱眉,没有说什么。
“当时,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。”曹操继续说道,“那些抱怨的将领,瞬间红了脸,面面相觑。他们看到连许褚这样的‘虎痴’都饿成这样,却依然忠心耿耿,再看看自己,身为将领却私下抱怨,顿时羞愧难当。我借势训斥了他们几句,并未重罚,反而许诺战后犒赏。军心,很快就稳住了。”
“父王的意思是……”曹丕心中豁然开朗,“许将军他是故意那么做的?”
“正是。”曹操点头,“他用自己的‘鲁莽’和‘不合时宜’,巧妙地化解了一场危机。如果当时是他劝谏,或者我直接处罚,效果都不会有他那一番‘表演’来得好。他用自己的‘痴’,给了那些将领一个台阶下,也避免了我直接面对军心不稳的尴尬。”
曹丕震惊不已。
他从未想过,一个看似简单的举动,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远的考量。
这哪里是“虎痴”,分明是“虎智”!
“还有一次,你可记得我曾派人去刺探刘备虚实,结果那人被刘备收买,反过来想刺杀我?”曹操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,仿佛回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。
04
“儿臣记得!”曹丕的心跳加速,那是他年幼时经历过的一场惊变。
那夜,刺客潜入曹操寝帐,却被许褚发现。
“当时,那刺客身手了得,又是潜伏已久,寻常人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异样。”曹操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紧张的夜晚,“我当时正在批阅公文,许褚则像往常一样,抱着我的佩剑,在帐外打盹。”
“可他明明是在睡觉!”曹丕脱口而出,他清楚地记得,当时许褚鼾声如雷,睡得香甜。
“是啊,他睡得比谁都香。”曹操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,“可当那刺客悄无声息地靠近帐帘时,你猜怎么着?”
曹丕屏息以待。
“许褚猛地从地上弹起,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着‘有老鼠!有老鼠!’,然后挥舞着我的佩剑,朝着帐帘就是一顿乱砍!”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,“那刺客猝不及防,被他一剑砍伤手臂,仓皇而逃。而许褚,在砍伤刺客之后,竟然又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,继续打起了鼾。”
“这……”曹丕彻底愣住了。
如果许褚是清醒的,他为何不直接擒拿刺客,反而要装作‘有老鼠’?
“如果他当时清醒地擒拿刺客,会发生什么?”曹操反问,“刺客必然会狗急跳墙,拼死一搏。而他若不装睡,日后谁还敢在我身边动歪心思?我身边的人,都会对他心生警惕。他表现得像个傻子,才能让那些自作聪明的人放松警惕,以为他只是一个摆设。”
曹操的目光深邃,仿佛能看透人心最深处的伎俩。“他用‘装傻’,让刺客以为他只是一个偶然惊醒的粗人,从而放松警惕,给了他逃走的机会。但同时,他也用‘装傻’,向我传递了一个信号:他时刻保持警惕,且能不动声色地化解危机。更重要的是,他让那些潜在的威胁者,以为我身边只有一个傻子,从而轻视我的防卫,露出更多的破绽。”
曹丕听得冷汗直流。
他一直以为许褚的“虎痴”之名,只是因为其性情憨直,不善言辞。
如今看来,这根本就是他精心打造的一层伪装,一层足以迷惑所有人的障眼法。
“他知道我疑心重,也知道我身边危机四伏。”曹操的声音变得低沉,“他不能表现得过于聪明,否则会引起我的猜忌,也会让那些企图对我下手的人,将他视为眼中钉。所以,他选择装傻,用自己的‘痴’,来保护我,也保护他自己。”
“他宁愿背负‘虎痴’的骂名,也要让父王您安心?”曹丕喃喃自语,心中对许褚的敬意油然而生。
05
曹操轻轻地咳了几声,示意曹丕靠近些。
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,但眼神中的智慧却愈发深邃。
“丕儿,你可知,我为何能安心地睡上几个时辰,甚至在军中也能安然入眠?”曹操问道。
曹丕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自然是因为有许将军寸步不离地守卫。”
“是啊,他守卫着我。”曹操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,“可这份守卫,不仅仅是武力上的。他守卫的,更是我的心。”
“我的身边,谋士如云,武将如林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,自己的私心。即便是最亲近的夏侯氏、曹氏子弟,也难免会有各自的盘算。”曹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我需要一个,能够完全信任,且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威胁的人,来替我守夜,替我观察。”
“许褚,便是这个人。”曹操的目光落在帐外,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,看到了那个此刻依然坚守岗位的身影。
“他从不主动献策,也从不参与任何派系斗争。
他永远只是一个忠诚的执行者,一个看似愚钝的护卫。”曹操继续说道,“正因为他表现得‘痴’,没有人“他从不主动献策,也从不参与任何派系斗争。他永远只是一个忠诚的执行者,一个看似愚钝的护卫。”曹操继续说道,“正因为他表现得‘痴’,没有人会把他当成眼线,没有人会防备他。他可以听到许多旁人以为无关紧要的闲言碎语,可以看到许多旁人以为无足轻重的细节。”
“那些被他听见、看见的东西,他从不会直接向我汇报。”曹操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,“他会用他‘虎痴’的方式,在不经意间,将那些信息传递给我。”
曹丕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他从未想过,许褚的“痴”,竟然是如此精妙的伪装,如此深沉的智慧。
“比如,当有将领私下抱怨军粮不足时,他会突然在饭桌上大喊‘俺饿了’,吸引我的注意。”曹操解释道,“当有刺客潜入时,他会假装打盹,在关键时刻以‘有老鼠’的名义示警。这些看似无心之举,实则都是他传递信息的方式。”
“他知道,如果他直接汇报,会让我更加多疑,也会让那些被他发现的人对他心生怨恨。”曹操的眼神变得有些模糊,“他用自己的‘痴’,保护了我,也保护了他自己。他让我能够在一个看似‘傻子’的陪伴下,真正地放下心防,安然入睡。”
“他承受着‘虎痴’的骂名,却默默地承担着最重的责任。”曹操轻声叹息,“他是一个真正的智者,一个大忠之士。”
曹丕此刻才真正明白,父亲为何会在弥留之际,道出这样一个惊天秘密。
这不仅是对许褚的肯定,更是对自己的教诲。
曹操的目光再次落在曹丕身上,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与担忧。
他知道,自己即将离世,而他所打下的江山,将由曹丕来继承。
他希望曹丕能够看清人心,看清世事,不要被表象所迷惑。
“丕儿,你记住,这世上最难测的,便是人心。而最容易被忽略的,往往是那些看似最简单的人。”曹操的声音越来越低,他艰难地抬起手,指了指帐外,“许褚……他这一辈子,都在演戏。他装傻充愣,就是为了让我能睡个安稳觉。他……他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……”
曹操的声音戛然而止,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脸色苍白如纸。
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紧紧抓住曹丕的手,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
他喘息着,似乎还有更深层的秘密要道出,关于许褚,关于他一生的伪装,以及这伪装背后所隐藏的,那不为人知的,足以撼动曹丕对世界认知的真相。
他张了张嘴,艰难地吐出几个字:“他……他不仅是让我安心……更是……”
06
曹操的话语突然中断,他的手无力地垂下,眼神中的光芒迅速黯淡。
曹丕心中大骇,连忙呼唤侍医。
然而,侍医们检查后,皆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。
曹操,这位乱世枭雄,终究走到了生命的尽头。
曹丕跪在床边,泪水模糊了双眼。
父亲的离世,让他悲痛欲绝。
然而,父亲临终前那番关于许褚的话语,却如同一根刺,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头。
他反复回味着那句“他不仅是让我安心……更是……”,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。
父亲到底还想说什么?许褚的“装傻充愣”,除了让父亲安心,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意义?
丧事期间,曹丕强忍悲痛,处理政务,同时也在暗中观察许褚。
他看到许褚跪在父亲灵前,哭得像个孩子,涕泪横流,毫无形象。
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,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。
众将士见状,无不感叹许褚对曹操的忠心耿耿,对“虎痴”之名更是深信不疑。
然而,在曹丕眼中,许褚的哭泣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。
他注意到,许褚虽然哭得撕心裂肺,但他的眼神深处,却似乎隐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和某种沉重的负担。
那不是单纯的悲伤,而是一种掺杂了复杂情感的宣泄。
守灵的夜晚,曹丕独自一人坐在灵堂内。
月光透过窗棂,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他想起父亲的话,再回想许褚在灵前的表现,心中疑窦丛生。
他决定,要彻底弄清楚这个秘密。
“许将军。”曹丕轻声唤道。
许褚正跪在灵前,听到曹丕的声音,连忙起身,抹了一把眼泪,憨厚地拱手道:“太子殿下,有何吩咐?”
曹丕看着他,许褚的脸庞依然是那副粗犷憨直的模样,眼神也显得有些茫然。
如果不是父亲临终前的告诫,曹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,眼前这个“虎痴”,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智者。
“许将军,你追随先父多年,对他最是了解。”曹丕斟酌着词句,“先父临终前,曾言及将军的‘虎痴’之名,并非表面所见。他言你装傻充愣,是为了让他能睡个安稳觉。这其中,可有什么旁人不知的隐情?”
许褚闻言,身躯微微一震。
他抬起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,但很快又被那惯常的憨厚所掩盖。
他挠了挠头,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太子殿下说笑了。末将就是个粗人,哪懂什么装傻充愣?俺对主公忠心耿耿,能为主公分忧,便是俺最大的福分。”
他这番话,听起来滴水不漏,完全符合“虎痴”的形象。
然而,曹丕却从他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中,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。
“是吗?”曹丕目光灼灼地盯着许褚,“可先父言之凿凿,甚至说你‘这一辈子,都在演戏’。难道,先父对你,竟有如此误解?”
许褚沉默了。
他低着头,双手紧握,指节发白。
灵堂内一片寂静,只有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,和曹丕胸中激荡的心跳声。
许久,许褚才缓缓抬起头,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憨直,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无奈。
他望向曹操的灵位,轻声叹息道:“主公他……终究还是说了出来。”
07
许褚的这句话,无疑证实了曹操所言非虚。
曹丕的心中既震惊又释然。
震惊的是,一个秘密竟然被隐藏了如此之久;释然的是,他终于可以揭开这个谜团。
“许将军,请你告诉我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曹丕的语气变得急切,“先父临终前,还说你‘不仅是让我安心……更是……’,他到底想说什么?”
许褚再次望向曹操的灵位,眼中充满了敬意和悲伤。
他缓缓跪下,对着灵位磕了三个响头,然后才转过身,面向曹丕。
“太子殿下,主公他……真是看透了一切。”许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,不再是往日的粗犷,而是带着一种深沉的智慧和沧桑。
“当年,末将还是乡间壮士,凭着一股蛮力抵御贼寇。主公招募我入军,待我恩重如山。”许褚回忆着往昔,“末将自知出身低微,不通文墨,更不懂谋略。可主公身边,谋士如云,武将如雨,个个都是人中龙凤。末将若只凭勇武,迟早会被人取代。更何况,主公性情多疑,身边之人,若太过显露才智,反而会招致猜忌。”
曹丕点头,父亲的多疑是出了名的。
他深知,在曹操身边,锋芒毕露并非好事。
“末将思量再三,觉得唯有将自己伪装成一个‘痴人’,才能长久地留在主公身边,为主公效力。”许褚继续说道,“一个只知冲锋陷阵,不懂权谋心计的‘虎痴’,既不会引起主公的猜忌,也不会让旁人视我为威胁。如此,我便能以最纯粹的姿态,守护在主公身侧。”
“所以,你从一开始,就决定装傻?”曹丕难以置信。
这需要何等的心智和毅力,才能将一个伪装,维持一生?
“是。”许褚点头,“这世间最难演的,便是‘傻’。因为‘傻’,才能让人放松警惕,才能让那些自作聪明的人露出马脚。末将并非真的痴傻,只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更深罢了。”
“那父亲临终前所说的‘不仅是让我安心……更是……’,又是什么意思?”曹丕追问。
许褚的目光再次变得深邃,他看了看曹丕,又看了看曹操的灵位,仿佛在衡量着什么。
最终,他下定决心,低声说道:
“太子殿下,主公他……不仅需要一个能让他安心的护卫,更需要一个,能替他承担骂名的人。”
曹丕心头一震。
承担骂名?这是什么意思?
“主公一生,杀伐果断,为了成就霸业,做了许多常人难以理解的决断,也背负了许多骂名。”许褚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,“他知道自己死后,史书会如何评价他。他需要一个,在某些时候,能替他分担那些不光彩之事的人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曹丕的心中,隐隐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。
08
许褚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太子殿下,您可知,主公他曾有过几次,在盛怒之下,险些错杀忠良的时刻?”
曹丕点头,父亲性情暴烈,有时确实会冲动行事。
“每当此时,末将便会挺身而出,以‘虎痴’之名,行‘痴’之举。”许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“比如有一次,主公会冲动行事。
“每当此时,末将便会挺身而出,以‘虎痴’之名,行‘痴’之举。”许褚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,“比如有一次,主公怀疑一名老将有异心,欲将其斩首。末将当时冲上前去,大声嚷嚷‘主公,俺饿了,俺想吃肉!’,然后故意将桌上的酒碗打翻,引得主公大怒,将末将痛骂一顿,罚去禁闭。”
曹丕记得那件事,当时众人都觉得许褚鲁莽,不懂规矩,却也因此将主公的怒火转移。
“主公将末将罚去禁闭,看似是惩罚,实则是给了他自己一个冷静的时间。”许褚解释道,“他可以借着惩罚末将的由头,暂时将那老将押入大牢,然后派人暗中查探。如果老将确实无辜,他便可以借口自己盛怒之下,被末将‘搅和’了思绪,从而放过老将,不至于错杀忠良,留下污点。”
“而如果老将确实有罪,那也已经查明,主公便可名正言顺地处置。”许褚的眼神中充满了智慧,“无论结果如何,末将的‘痴’,都为主公留下了转圜的余地。而末将,也因此背负了‘蠢笨’的骂名,却为主公避免了可能犯下的错误。”
曹丕听得毛骨悚然。
他从未想过,许褚的“痴”竟然还有如此深远的用意。
这哪里是装傻充愣,分明是舍身取义!
“还有一次,主公在军中推行新法,触及了一些旧部将领的利益,引起了不小的反弹。”许褚继续讲述,“当时,主公有意严惩几个带头闹事的将领,以儆效尤。可那些将领都是跟随主公多年的老臣,若直接斩杀,恐寒了军心。”
“末将便在酒宴上,故意多饮了几杯,然后当着众人的面,指着那几个将领,大骂他们是‘老糊涂’,不懂主公的苦心,还说他们是‘吃饱了撑的’。”许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,“主公当时大怒,将末将拖出去杖责二十,还说要将末将贬为伙夫。”
曹丕清晰地记得那件事,当时众人都觉得许褚酒后失言,愚蠢至极。
“其实,那都是末将与主公事先商量好的。”许褚低声说道,“主公借着杖责末将,向众人表明他并非一意孤行,也会惩罚犯错之人。而末将的‘骂’,虽然粗俗,却也点出了那些将领的症结所在。更重要的是,主公可以借此将那些将领‘罚俸’,或者‘革职’一段时间,而不是直接杀掉。”
“如此一来,那些将领虽然被惩罚,却也保住了性命,不至于心生怨恨。而主公,也成功推行了新法,同时避免了背负‘刻薄寡恩’的骂名。所有的骂名,都由末将这个‘虎痴’来承担。”许褚的眼中,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。
“他不仅是让你安心,更是让你能卸下一些本不该由你承担的骂名……”曹丕喃喃自语,心中对许褚的敬意,已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。
09
“主公他……一生背负了太多。他要统一天下,就必须心狠手辣。可他也是人,他也有自己的底线,自己的挣扎。”许褚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,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悲剧,“他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人,能够在他偶尔犯错,或者即将犯错时,用一种‘愚蠢’的方式,替他遮掩,替他承担。”
“这便是他临终前想对太子殿下说的,‘更是’承担骂名。”许褚的目光再次望向曹操的灵位,“末将的‘痴’,是主公的盾牌,替他挡下那些明枪暗箭;也是主公的缓冲,替他化解那些激进的冲突;更是主公的替罪羊,替他背负那些不光彩的骂名。”
曹丕的心中五味杂陈。
他一直以为父亲是铁石心肠,杀伐果断,从不后悔。
如今看来,父亲并非没有挣扎,只是他将所有的挣扎和痛苦,都藏在了心底,并且找到了一个愿意替他承担的人——许褚。
“许将军,你……你为何要如此?”曹丕的声音有些颤抖,“你明明可以凭自己的勇武,赢得更高的地位,更好的声望,却甘愿背负‘虎痴’之名,甚至替父王承担骂名。这……这值得吗?”
许褚闻言,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,那笑容中,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超然。
“太子殿下,末将自幼便知,这世间,真正能成就大事者,皆非凡人。”许褚说道,“主公他有雄才大略,有匡扶天下之志。而我,不过一介武夫,能追随主公,看着他一步步建立霸业,这本身就是末将此生最大的荣幸。”
“世人皆追逐名利,可名利又能如何?”许褚的目光变得深远,“末将想要的,不过是主公能安心地睡个觉,能心无旁骛地去实现他的抱负。只要主公能成就大业,我便是背负再多的骂名,又有何妨?”
“更何况,”许褚顿了顿,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光芒,“末将的‘痴’,也并非一无是处。它让末将可以更近距离地观察主公,更真切地感受主公的喜怒哀乐。它让末将成为主公身边,最没有威胁,也最能让主公放松的人。这份信任,便是末将此生最大的财富。”
曹丕听完许褚的讲述,心中感慨万千。
他终于明白了父亲临终前那番话的深意。
许褚的“虎痴”之名,并非愚笨,而是大智若愚;并非简单,而是深谋远虑;并非鲁莽,而是舍身取义。
他用自己的一生,扮演了一个“傻子”,却成就了曹操的安稳,甚至承担了曹操的骂名。
这份忠诚,这份智慧,这份牺牲,让曹丕感到深深的震撼。
他看着许褚那张依然粗犷的脸,仿佛看到了一个真正的英雄,一个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无名英雄。
10
曹丕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,这个秘密将永远改变他看待许褚,乃至看待世间万物的目光。
他俯身,郑重地向许褚行了一礼。
“许将军,多谢你。”曹丕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多谢你为先父所做的一切。从今往后,我定然不会辜负你和先父的苦心。”
许褚连忙避开曹丕的礼,他再次恢复了那副憨厚的模样,挠了挠头,瓮声瓮气地说道:“太子殿下言重了,末将不过是尽本分罢了。”
曹丕看着他,眼神中充满了敬意。
他知道,许褚依然会继续扮演他的“虎痴”角色,那份沉重的伪装,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。
而他,作为新任的魏王,将永远铭记这个秘密,永远不会忘记这位“虎痴”将军,为曹氏江山所做出的巨大牺牲。
曹操的丧事过后,曹丕正式继位为魏王,加九锡,进爵为王。
他登基后,对许褚依然恩宠有加,令其继续统领禁军。
世人依然称许褚为“虎痴”,赞其忠勇,却无人知晓,在这份“痴”的背后,隐藏着何等深沉的智慧与牺牲。
每当夜深人静,曹丕批阅公文累了,他会不自觉地望向殿外,那里,总能看到许褚那高大的身影。
他知道,有这位“虎痴”在,他也能像父亲一样,睡个安稳觉。
曹丕深知,父亲临终前的这番话,不仅是关于许褚的秘密,更是他作为一位君主,必须学会的识人之道。
他明白了,真正的忠诚,有时并非轰轰烈烈,而是润物细无声;真正的智慧,有时并非锋芒毕露,而是大智若愚。
许褚用他的一生,为曹操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心灵防线,也为曹丕留下了一笔无价的财富。
声明: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,如有雷同纯属巧合,采用文学创作手法,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。故事中的人物对话、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,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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